有關空、無、無根基與力之思考

版權所有劉紀蕙

 

以基進的方式進行對於「政治性概念」的重新詮釋,是當代歐陸哲學高度關切的議題。六0、七0年代法國思想界展開的解構式思考,其實是持續積極回應時代的難題,尤其是二十世紀歷史進程中所發生的革命、集權、鎮壓、戒嚴等政治狀態所牽引出的對於權力、暴力、全體性組織、主體、權威等問題的反省。


我曾經討論過克莉絲蒂娃(Julia Kristeva)關於政治與倫理的概念。當時,我特別注意到克莉絲蒂娃所提出「沒有國家主義的國家」(nation without nationalism)、「過渡性國家」(transitional nation)的基進概念,以及她對於「政治空間」(polis)的詮釋。克莉絲蒂娃的「國家」概念,不是以法律契約為基礎,或是以語言、血緣與土地而連結的民族國家,而是在自由與平等的個人之間建立一種文化與契約的過渡性(transitional) 「國家」。所謂過渡性空間(transitional space),就如同幫助兒童離開母親,展開自己的語言、遊戲與創造力的過渡性對象所提供的空間。因此,過渡性國家可以提供一個短暫、隨時可以改變、開放、無壓迫而具有創意的認同空間(Kristeva 1993[1990]b: 42)。此外,克莉絲蒂娃強調,「國家」是由各種異質性論述所構成的,是語言的活動 ,是不斷變動的高度象徵體(a highly symbolic body) 。每個個體都透過語言而離開私密的個人家庭空間,進入一個與他人共處而參與的公共空間或是共同體;此國家整體有其凝聚力,卻同時是以不斷接納異質性而自我調整的方式發生(Kristeva 1993[1990]b: 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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