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唯物主義相對於馬克思的科學辯證分析 II:從阿圖塞到巴里巴的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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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切割」(coupure)概念開始,討論馬克思《資本論》對阿圖塞的「話語理論」(theory of discourse)以及巴里巴後期關於「邊界」(border)論述的影響。
阿圖塞說明了「本質切割」(coupe d’essence, essential section)的概念,使得歷史的特定時期根據知性操作而被「垂直切割」(une coupure vertical),呈現出黑格爾式的時代整體,也就是說,歷史時期社會整體的生成,有其整體結構的相互關連與共同存在的統一性。但是,這種歷史時期的社會整體結構與馬克思概念中不同層次以矛盾方式並存的複雜整體結構是格格不入的。阿圖塞從馬克思的論點導出了一個重要的觀念:「整體的結構被表述為分成層次的有機整體的結構。各個環節和各種關係在整體的共同存在中,受到占統治地位的結構次序的支配,而這種占統治地位的結構次序又在各個環節和各種關係的結構中引入了特殊的次序。」(中109;英98)因此,不應該只研究「可見的」和「可衡量的」時代,而要提出「不可見的時代的存在方式」,提出在「每一個可見的時代現象後面的不可見的節拍與韻律」。(中112)
巴里巴則指出,馬克思所指出的「正確的切割方法」(la bonne coupure)牽涉了兩個難以解決的難題:第一個是歷史事件的概念,第二個是歷史分期的劃分問題。馬克思似乎意識到了這兩個困難,而提出了不要從政治、藝術、科學、法等方面切割,而要從經濟科學方面來劃分;所謂經濟科學方面,是指由生產力、生產關係、生產方式所構成的經濟基礎,而經濟基礎與其他社會結構的不同層次(instances)相互交錯(中文249)。換句話說,無論是事件的命名,或是歷史斷代的界定,都要有一種切割:以符號限定。然而,事件並不是單一面向可以概括的,歷史更不是以時間點劃定轉變的階段性。事件的多層次與多元因素,或是歷史時期不同經濟結構並存,都使得所謂的「切割」必須以複雜方式理解。「切割」之下未被看見或是未被計算的如何會出現而影響或是改變時代運動的趨勢,便是值得我們思考的問題。更重要的問題是,如果我們並不是在思考一個蘋果一分為二的切割,而在思考一個集合內部各個集合無限可能的一分為二,那麼切割面之下的潛在動能,便是發展趨勢的重要構成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