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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屆重新認識中國」學術研討會側記

2019-07-17

「第五屆重新認識中國」學術研討會

會議日期:2019年6月15日(星期六)
會議地點:台北市羅斯福路台灣大學霖澤館1301多媒體教室
主辦單位:亞際文化研究國際碩士學位學程(台灣聯合大學系統)
合辦單位:國立交通大學文化研究國際中心、台灣聯大文化研究國際中心、國立中央大學高等教育深耕計畫、台灣聯大文化研究跨校碩博士學分學程

活動簡介
我們正見證一道關於「中國」的新學術浪潮的來臨。參與到這個新學術思想浪潮的知識界來自很多不同區域以及不同知識背景,包括了來自亞洲與西方的後殖民主義與非歐洲中心論、漢學研究、以及「重新發現中國」的新世界史,當然更包括了來自中國大陸學界的中國近現代性的批判性系譜學研究、各領域的「中國學派」,儒學的復興、甚至,來自自由主義內部的「重接地氣」反省。雖然各自有不同的政治與知識的動力與範式,但一個共同的匯聚點還算是相對清晰:「中國」成為了一種有別於之前西方凝視下的知識對象,在其思想、歷史與經驗基礎上被理論化,並且孕育了新知識範式的可能。作為一個開放的知識計畫,「重新認識中國」標誌著我們當前知識生產的中國轉向(The China Turn)。而重新開始認真看待中國,當然也就是重新認識過去與當代,也就必然意味重新認識自身。

側記
本系列會議從2014年開始,主要是因為「中國」逐漸成為一種有別於之前西方凝視下的知識對象,在其思想、歷史與經驗基礎上被理論化,並且孕育了新知識範式的可能。我們因此希望能實踐一個知識生產的中國轉向,作為一個開放的知識計畫,並以此重新開始認真看待中國,重新認識過去與當代,也以此重新認識自身。目前已主辦了5屆,過去4屆會議成果豐碩,已出版專書一冊《重新認識中國》(2015,台社叢刊出版),論文數篇(《人間思想》、《台灣社會研究季刊》),建立了兩岸學者的新交流管道。第4屆會議在北京大學高研院召開,受到極大的關注,相關內容也已在學術期刊上發表(《台灣社會研究季刊》)。本次會議邀請北京大學社會系渠敬東教授、北京大學中文系比較文學研究所戴錦華教授、以及中國人民大學性社會學研究所所長黃盈盈教授來台與會,延續5年來的持續耕耘,將兩岸的批判思考帶到同一空間對話。

6月15日早上9點半,第五屆重新認識中國會議正式開議,第一場就全員坐滿了會議廳。北京大學戴錦華老師首先發表〈後革命的幽靈〉一文,認為中國共產黨領導的中國革命在文革結束的1970年代後半到1980年代末有了所謂告別革命、改革開放等等現象,後革命則有很多革命遺產和餘孽仍在人間作祟,戴老師認為後革命的遺命餘生正繼續被幽靈化,而且越來越逆反革命的邏輯。她特別突出:革命原本對權力的反叛,在後革命變成對權力的體諒、對秩序的內在認同、對掌權者處境艱難的同情。她以三組流行的影視文本鋪陳了這個主題:第一組以張藝謀的〈英雄〉為代表,在後革命中首先改變歷史的反叛者不再是人民而是刺客,然後刺客荊軻又放棄了反叛,為了秦皇能結束天下的動亂與創造和平。第二組則是對孫悟空形象的分析,從革命時期毛澤東對孫悟空大鬧天宮造反的表揚,到後革命時期強調孫悟空的馴化磨練成熟與團隊精神。第三組是典型的耽美文學中分別代表了攻與受的兩個男人從起初的強姦征服到後來的愛情關係,攻方最終在虐情中被受方收服了,女性讀者則在認同虐受與順服中得到快感。戴老師認為以上這三組都有共通的時代精神,也就是後革命逆反革命的幽靈。

中央大學甯應斌老師的回應首先指出,港臺對於中國革命的極不體諒甚至妖魔化,背後是根深蒂固的反共,亦即港臺反對後革命中國是因為更反對革命中國。然而,即使在後革命不斷幽靈化的過程中,革命與後革命之間的連續關係是否總是存在?甯老師認為即使變形扭曲,革命恐怕也是驅之不散,例如各種歷史翻案風也在後革命時期延續,雖然未必有相同的意識形態內容,但是有時是反叛、有時是體諒、有時是錯位、有時是打破邊界。也許我們永遠都處在「後」的時期,即使是在革命時期也還總是有革命之前時期的幽靈,有古老傳統的幽靈。他引用多元現代的倡導者Samuel Eisenstadt的說法,認為革命是因為後傳統的幽靈才成為可能。即使在今日革命已遠,傳統更遠,但是後傳統和後革命一樣,都仍在今日揮之不去。甚至革命還在年輕時就有老去的基因,而且「後」的常態化與持續化,使得各時期幽靈的還魂復活或者復興永遠成為一種可能。當然返回的不會是原來的肉身,所謂復興或甚至復古都是新時代脈絡下的(誤)認祖歸宗而已;然而也因此,敵人與朋友,保守與激進,傳統與現代,進步與反動,都會共處存在,永遠都有返復循環的可能。
第二場,北京大學的渠敬東老師以一個社會學家的角度討論〈山水天地間:郭熙《早春圖》中的世界觀造〉。他指出「身在廟堂,心在林泉」是士人很重要的氣質,在氣脈和義理方面很是一致的,而且只有到了耄耋之年,經歷人生與世界的完整感知,經歷凡塵,方知清靜,才會懂得人生的大限。物與象的本質並非根於我們親眼所見,並非是單純依靠感覺來捕捉,而是要像聖人那樣依靠道心來映照萬物,或者像賢者那樣通過虛懷去體味萬象山水,所以山水最能體現出道與物、心與象的關係。從根本上講,山水要見其大,然而所謂山水指的不是眼前的一山一水,而必須對萬物之道有所呈現。山水本非一物,而是萬物,單純依靠視覺或或具象是不夠的;對世界精神的體悟,心比眼重要得多,哪怕眼前不見,心中也要存著山水。而且山水並不只是一種自然的景色,而是要有人的路徑,人行于其中,方得切身的體悟。山水事貫穿於春夏秋冬、陰晴冷暖的整全體悟;人行於山中所形成的通感,山化於心中所形成的動勢,都在虛實轉化、有無相成的過程中產生高之彌高的無限意向,進而達成了山遠的效果。最終,這場演講不但引導觀眾進入山水畫賞析,更啟發他們認識中國傳統的自然觀、人生觀與世界觀。

 

趙剛老師的回應可以自成一篇論文,溫雅綿柔卻又力道十足,犀利動人。趙老師呼應渠老師的說法,認為現代人的眼睛在西方現代性的訓練與薰習下已經失去了傳統中國人看山水的眼力,這個眼力或審美能力的流失和世世代代中國人賴以安身立命的自然觀、世界觀、人生觀與社會觀的崩壞有著相互勾聯的關係,而渠敬東的論文就是透過郭熙的《早春圖》來說明山水畫所表達出來的「古人之大體」。趙老師反思補救之道就是重新拾得古人的「世界精神」,從古人那兒取得資源以面對我們今日的精神危機。不突破眼耳身知心神的慣性,就會一直處在鬱悶的、扭曲的、不自適,無法身心安頓的狀態;透過重新認識古人,我們或許能與過去的斷裂重新縫合,治療形成的內在創傷,擺脫殖民、建立主體,胸懷世界。趙老師提醒,現代性的傲慢是在人格與情感構造中剷掉了「敬畏」這一塊之後出現的,也是西方啟蒙、法國大革命與工業革命所帶來的經由剷除一切「封建的」等級、從而建立的自由平等與民主的結果之一。這也是我們需要經由重新接軌古人的心胸眼界謙和敬畏來重新替換的。

第三場由中國人民大學的黃盈盈老師針對改革開放40年的性之變提出報告。這篇論文以三個彼此構建、相互交叉重疊、複雜糾結的分析層次──簡單說,就是從生活實境到社會情境到對話語境──來證實大陸40年來在性領域裡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並且這些變化不是什麼外來的腐敗影響或在地的道德敗壞,而更主要是根植於中國本身物質基礎的社會結構變遷──因此可以用具有正當性的「革命」一詞描述──反映了中國本身正在具體變化的複雜情境。出於這個符合馬克思主義社會發展規律的解讀,至少有兩個重要的推演可以因此建立:第一就是由於其多元而邊緣的位置,性領域中很多現象需要的是,更深的理解和反思,而不是常見的打壓或掃蕩;第二,中國的性革命在性質和發展上都有自己的特色和方向,因而不必然追隨西方的先例或者屈服於全球化的趨同壓力。黃老師接著以10年為分段方式,說明每段時期有著怎樣的生活實踐、社會結構變化、論述和知識上的側重等等,詳盡的追蹤了改革開放40年的性領域變化,提供了一個全景鳥瞰的描繪,也點出了此刻性/別領域的複雜張力。

 
回應的中央大學何春蕤老師認為黃老師的論文事實上也從「性」的特殊觀察角度展開了40年來改革開放的某些向度。例如它從身體親密關係和私人生活的根本革命,窺見社會結構與能量在改革開放過程裡如何進行戲劇性的重組變化;它也從不同時期的性政策與性議題的落實發展,看到政府緩和或控制社會衝擊的企圖;它更從海外社運資金的介入導向以及進步理念的擴散流通,來觀察國際勢力如何介入建構新中國的變化;從國際女權與同婚運動的本地唱和,以及政治經濟變化下反腐與反性的接合,看到多方多維的拉扯力道和矛盾等等──這些發展都在中國大陸敏感快速強大的網絡話語震盪中更加催動了性的政治化:很多現象看起來關切的是性,但是實質上卻是對「大國崛起」的直接間接回應。接著何老師分析了兩岸三地從1990年代後期開始,何以各自都出現帶著運動指向的性研究群體,她認為雖然這些聚集和發展以「性」為本,但都和冷戰結束後新自由主義全球化所帶動的各種跨國流動相關,一方面形成了跨國全由治理的格局,但是也同時促成了兩岸三地得以匯集交流的格局,更因著在不同社會脈絡裡經驗到新自由主義認同政治惡果,以及對性革命的正向關切,兩岸因而強烈的維繫著訊息理念情感的互通。

在最後一場座談中,年輕一代的人社學人各自發表了他們與中國的關連。苦勞網的王顥中針對台灣統獨路線的差異進行分析,認為獨派因為有著路線的競爭和對戰,雖有混亂和危機,至少有活力和生機;相較之下,統派則鮮少對路線或其中可能差異立場進行對話討論,也因此少了一份活潑力量。中國文化大學林純德老師報告了他在東北地區進行的「妖」研究,也指出最近他對於西方主導的跨性別理論和分析概念多有不滿不足之感,並轉向「羞恥」在這些底層性工作者生活中的意義和操作。中央大學英文系吳慧娟老師報告了她針對大陸中產白領文學和農工文學所進行的研究,指出這些文本如何中介了對於中國崛起的認知和知識建構。中山大學戲劇系的許仁豪老師則以本身曲折的學術與人生經歷,說明了他在大陸鄭州的社會觀察和體認。《台灣社會研究》季刊編輯鄭宣良則透過他的學習過程影射了香港的現狀源由。


本次會議到場簽到人數統計共有160人,會場裡連走道也擺上臨時增加的疊椅。會議圓滿結束後,聽眾依依不捨,不肯離場,與講者和其他聽眾繼續進行交流,是一次非常成功的會議。

會議之外的演講活動包括6月12日戴錦華教授在中央大學講〈中國現代女性的「發明」:西方性別意識和性禁忌的舶來〉。戴老師從比較作為中國內部事件漢族驅逐靼虜的1911年辛亥革命,與作為透過巴黎和會簽訂不平等條約而登入全球關連的1919年五四運動說明,現代中國出現的代價是把過去中國的一切拋開,追求文化上的西化,也就是一種自我流放。戴老師認為所有使用現代漢語的人都經歷了這種流放,與自己以文字為中心的傳統文化疏離,開始一個新的語詞置換過程。過去中國文化裡,人者仁也,只有陰陽之合,沒有性別的區隔,然而西方從基督教而來的概念則很根本的有性別之分(亞當夏娃),等級的差異(女為男之肋)。中國社會的基本邏輯其實更重要的是尊卑長幼,家庭中年長女性其實建立的是母權,因著其長幼階序而上升。五四運動則發明「人」,一個代表現代的「男性」,作為自立的民族國家的象徵,一個不被親屬網絡捆住的個體。可惜這個現代主體一直沒有成功降臨,反而是女性登臺,以其在公共場所的出沒代表了政治激進性,由女學生領頭,進入新媒體時代就業(接話員,打字員),以其生命解放的實踐與當時的政治邏輯接合。就這個發展而言,戴老師留下了值得思考的提問:資本主義不需要父權制了嗎?資本主義與父權制被改變了嗎?

另外6月17日渠敬東老師與黃盈盈老師前往台北紫藤廬茶藝館參與《台灣社會研究季刊》編輯月會,並以「反思社會學本土化」以及「國際資金對大陸性/別運動的介入影響」為題進行交叉的深度交流,從下午3點半一直談到6點,晚餐時繼續溝通,參與者都覺得收穫非常豐富。

綜觀本次學術會議與交流,以參與者的感受而論,無不認為收穫豐富,很多人都因此對革命山水畫、性/別運動變化產生了繼續追蹤的興趣,這應該是本次會議成功推動重新認識中國的明證。目前我們已經規劃明年收稿,將這次會議的論文和回應出版成書,繼續擴散影響。

文:會議籌備小組 


活動網站:http://intermargins.net/conference/2019/rcc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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