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側記 : 當台式管理遇上靈巧的手：邊境工廠中的在墨台商與工人

2021-07-07

2021.06.10【演講側記】
課堂：經濟人類學
指導教授：方怡潔副教授
演講主題：當台式管理遇上靈巧的手：邊境工廠中的在墨台商與工人
講者：卓浩右博士（美國德州農工大學人類學系博士、台大社科院人文創新與社會實踐計畫博士後研究員、科技部人文司專案管理師）

講者的田野地墨西哥是工業聚集的大國，他從墨西哥總統蒂亞斯的名言（可憐的墨西哥，總是離上帝太遠，但又離美國太近）開始敘述美國與墨西哥政治經濟上緊密的關係。二十世紀中葉之後墨西哥成為美國企業轉移生產地降低生產成本的重要生產據點，各國為了追逐北美市場也在墨國設置了生產據點。
在墨西哥，邊境六十公里之內所設立的工廠，只要是外銷出口，都享有特殊稅賦優惠，這就是講者關注的「邊境工廠」。1960年代之後，邊境工業發展計劃吸引各國投資，跨國企業已工廠作為著陸美國的跳板。2016年，講者前往美墨邊境西邊（下加州）裡面的台資邊境工廠CMSC進行田野工作，在該工廠，台灣資深管理人員想用自己的經驗來管理。當台籍總經理想將自己過去的成功經驗加諸在這些人（經驗豐富、對自己的工作能力驕傲的電視組裝工人和墨西哥裔的經理，以及一批派遣勞動者）身上時，會發生哪些事情？是講者關注的問題。
越戰時期美國的工廠大量徵招戰時留下的女性與墨西哥邊境的男性作為勞工。戰後這個計畫中止，於是1960年代墨國以邊境城市工業化來吸收大量回流的季節性移工。結果這個計畫反而吸引到美國與其他外資企業，這些企業僱用大量女性，導致這些季節性男性勞工還是沒有找到工作。由於墨西哥是一個父權體制社會，1970-80年代大量女性進入正式經濟部門成為經濟獨立個體的時候，對於墨國傳統社會文化造成了衝擊。1980-90年代許多女性主義研究者開始關注工廠內的勞動控制。其中Leslie salzinger認為性別是重要的理解勞動控制的面向。工廠把所有的勞動力女性化、柔弱化、使他們易於規訓，建構出一群女性化的勞動力。以性別作為勞動控制重要的策略包含男性的凝視與性化（sexualized）的勞動現場，男性管理層表現自己的性吸引力、對女性基層工調情、性騷擾等，並用家父長思維、複製墨國的男性霸權對女性基層員工進行管理。
Mckay將工廠體制分類為：專制體制、（霸權）收買體制、人資體制、工作協商體制。講者提出了他的疑惑：不同的跨國企業其經營管理方式、不同經理人各自的文化背景迥異，這些因素對於工作現場的勞動控制乃至於工廠體制會不會有所影響？以及工人在面對不同的管理時，會有什麼反應？
講者的田野場域為Tijuana的CMAC，位置緊鄰美墨邊境，和美國通關閘口的車程距離不到五分鐘，便利於原物料和商品運送。邊境工廠規範是原料藥必須從外國來，在墨國加工組裝後，半成品不能銷往國內，滿足上述規範商品便可以不需要附加價值稅並享有免關稅。講者以實習生的身份進入工廠，該工廠原本是日本巨型跨國企業所建，2009年出售給現在的台灣企業。企業轉讓時台灣企業主重新聘僱了所有在工廠工作的員工，在公司轉售後重新簽訂簽勞動契約。故工廠中的工頭、資深員工、主要管理階層過去都是在日本企業下工作，這一群人對於工作內容十分熟悉。
該企業的許多做法都游移在法律邊緣，例如為了符合北美自由貿易協定（原料美國、組裝墨國、賣向美國即免關稅），企業將中國原料先輸入進美國，再從美國進口到墨國。2014年的勞動改革法案允許資方簽訂不同期限的合約，於是大量派遣工現身於邊境工廠之中。
CMAC的總經理想以過去習得的一套台式管理法來管理墨國的員工，但是實際情況下往往有所落差。該企業高工時、短休息、休息設施不足，薪水也低於平均水準，鎖定勞動力市場中相對弱勢的勞工作為勞動力來源。講者認為該工廠無法以過去研究中的工廠體制分類。
講者提出了「靈巧的手」概念。資方想像勞工是低技術、高替代的勞動力，但是勞動者覺得自己靈巧的手與技術是跨國企業大量在墨國設置的原因。資方對勞工去技術化的想像，和勞工對自己靈巧的想像形成了對立。
最後講者以接合理論來闡述了兩種價值體系相遇時的社會力量接合，資本主義進入到非資本主義社會中，會沿用當地的生產模式，並納入資本主義的積累當中。而接合會在日常實踐的過程中產生，需要特定的歷史條件與社會力量支撐。

2021.06.10經濟人類學助教郭淳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