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ternational Center for Cultural Studies

「後／冷戰文化影子下之亞際知識解殖」工作坊

2020-12-04

「後／冷戰文化影子下之亞際知識解殖」工作坊

撰稿/郭彥伯(交通大學社會與文化研究所學術助理)

在歐美學界有數十年積累的「冷戰研究」，晚近逐漸發展出以多檔案、跨領域及跳脫西方中心的趨向。與此同時，伴隨著檔案解密及數位化，戰後台灣歷史亦帶起一波新的研究潮流。本次工作坊在此背景下，展開一系列圍繞著「戰後－冷戰」的議題探討。工作坊議程由中央大學林建廷老師、交通大學林淑芬老師、蔡晏霖老師、劉吉雄導演共同籌畫，於2020年10月15日、16日兩天期程規劃出彼此呼應的四個場次，作為一種對話和交流平台，提供同樣關注「戰後－冷戰」相關問題意識的學術、策展工作者就彼此尚在進行中的研究構想進行討論。每場次僅安排發表及評論人各兩位，讓發表人及現場討論皆能充分闡述想法，讓對話更加深入。同時，採取閉門會議的形式，更有助於與會者勇於提出不同的想法。這樣的操作值得後續工作坊規劃參酌借鏡。

10月15日上午場次場由蔡晏霖老師發表的「成為台灣人？陳智雄的戰後印尼經驗」及中研院台史所鍾淑敏老師的「二戰時期在印尼的台灣人」組成。蔡晏霖從自身與陳智雄的連結開始，追問要如何從跨島嶼生命歷程與冷戰政治背景來理解其台獨倡議。鍾淑敏則從破碎的檔案資料中，嘗試勾勒二戰期間為數不少的台灣軍人與軍屬，如何到了南洋、從事那些工作，又如何回到台灣。兩位發表人都將研究視角延伸至二戰至戰後的印尼，從對台灣（人）的關切出發，卻又將「台灣」的邊界與認同給歷史化與問題化。本場次邀請到曾在新加坡國立大學從事相關研究的蔡秀敏老師評論。除了聚焦在上述議題，與會者也藉著兩篇發表，分享了各自在研究素材、檔案有限的情況下研究可以如何推進的經驗。

下午場次充分體現了當前「冷戰研究」如何引發不同領域的關注，由兩位藝術創作者帶來了他們的作品，分別是維也納藝術學院的藝術創作者王虹凱「死海震動與濟州之風」和紀錄片導演劉吉雄的「金六刀與例外之地：澎湖難民營三部曲」。王虹凱的作品以聲音、風、岩層與洋流等為靈感，以不同的形式進入巴勒斯坦與濟州的歷史記憶中，藝術策展人柯念璞則以王虹凱報告中引述的在日朝鮮人金時鐘為引，帶出更深刻的歷史脈絡。劉吉雄的紀錄片以位於澎湖講美、於2003年已被拆除的越南難民營為出發，當地影像、訪談試圖帶出越南難民、「反共義士」、偷渡者等背景各異的人們，如何輾轉匯集至這被隔離的「例外之地」。北美館《秘密南方：典藏作品中的冷戰視角及全球南方》策展人高森信男則在評論時分享自己如何思索藝術作品與冷戰歷史的連結。

10月16日上午場聚焦在以檔案為主的戰後初期台灣歷史。中山大學林傳凱老師發表「冷戰、前線、戰地政務──以北竿三件『政治案件』進行的日常－歷史社會學初探」，藉著大量的檔案閱讀及口述研究，從問題化「馬祖」開始，進一步帶出戰後初期所實施的戰地政務，如何捲動北竿漁民的日常生活，地方社群又如何與政治局勢互動並隨之轉變。林淑芬老師發表「戰後台灣『難民問題』初探」，探討1945-49年間，在國際難民體制、國際與國內政治局勢變化、戰後善後與救濟等背景下，「難民」及其指認的系統自身的複雜與異質性。試圖藉著「體制複合體」的概念，梳理（準）難民問題在戰後初期如何浮現。在回應與討論階段，發表人就檔案研究的經驗與困境，進行了豐富的對話與分享，與會者皆獲益良多。

下午場先由中央大學丁乃非老師報告「成者為妻、敗者妾／妓：轉型婚姻與女權演化」，以電視劇《艋舺女人》為引，梳理了妾室的身分在中華民國法律中被剔除以落實一夫一妻的專偶制婚姻。然而「妾」僅在法律用語上消失，丁乃非進一步指出對妾室位置的賤斥語彙與社會作用仍持續存在。林建廷老師報告的「『密醫』與晦澀的冷戰知識『對象物』」，呼應丁乃非關於現代異性戀單偶婚姻的討論，林建廷同樣叩問在醫療現代化的過程中，「密醫」如何作為一個需要被清理的對象，然而又持續在當代社會中若隱若現。林建廷提出關於冷戰知識對象的反身性思考，正好作為本次工作坊的綜合討論。與會者無不就各自研究對象的界定、研究方法的使用與限制等，進行精采的分享與對話。

台灣作為某個意義上的冷戰前沿，應更積極在國際冷戰研究以及國內戰後歷史研究兩種研究趨勢中，發展出一條立足於台灣，具備亞際觀點的冷戰研究路徑，作為對當前社會境況與學術趨勢的回應。本次工作坊彙集了不同領域、不同研究主題與取徑的研究者，並營造一紮實、充裕與自在的討論空間，讓更多反思性、開放性的問題能夠被提出，期許能鼓勵與會者們以亞際知識解殖為目標，引動學術與藝文界更多關於「戰後－冷戰」的探問與討論。